痛仰、刺猬、盘尼西林、 click#15、新裤子 | 摇滚的“夏天”不无聊

提起中国摇滚乐,很多人会想到崔健、魔岩三杰,他们是一个时代的符号,也是一个变弱的强者……今天一些乐队的浮现为这个夏天增加了燥热,这些从地下涌出来的声音,依然有劲,而且动听!

痛仰、刺猬、盘尼西林、 click#15、新裤子 | 摇滚的“夏天”不无聊

痛仰——还是在路上

问题和答案,都会在路上出现并消失在摄影棚,痛仰乐队的主唱高虎一会儿坐在椅子上翻杂志,一会儿待在沙发里,他戴着一顶飞行帽,护目镜推到头顶,裹着一件及膝皮衣,话不多。他曾被他人形容为过于严肃,实际上他脑袋里在想的是晚上回去的排练。

痛仰自1999 年成立已经步入第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成员来去,最后稳定在四个人:主唱高虎、贝斯手张静、鼓手迟功伟和吉他手宋捷。痛仰是最早去做巡演的那批乐队中的一个,有许多歌在路上诞生,许多变化在路上发生。直至今日,他们仍然不断上路。

问题和答案,都会在路上出现并消失。

上车走人

高虎和张静是迷笛音乐学校第一届两年制学员,睡对床,毕业后搬到了北京城郊的树村住。他们一起组了乐队叫做痛苦的信仰(大家习惯叫简称痛仰),村里藏着好多支乐队,痛仰每天下午一两点左右去一间几平米的小屋排练,到晚上去寻找演出机会。

摇滚乐处于草莽时代意味着每个充满荷尔蒙的年轻人都有机会,也意味着他们面临的是没有人走过的路,充满未知和坎坷。

高虎从小热衷于冒险游戏,偷学游泳、滑雪或是蹦极,某种意义上,摇滚也是如此。2017 年出版的书籍《我们还会在一起漫步》中,高虎曾说如果不是摇滚乐,他或许会去玩极限运动,那都是展示个性的事,“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如果能够与自己多一些对话,总不是件坏事。”

2006 年,痛仰开始了第一次巡演,农历龙抬头那天,天不亮就出发了,七个人,一辆车。

“我小时候就是我怕很多东西你知道吗,怕鬼怕什么,差不多到了我上初中,十多岁的时候,我也可以编鬼故事去吓比我小的小朋友。我发现其实没那么可怕。”高虎说他们没有想过有什么好害怕。

“那么意外呢?”

“正是因为这些东西才有意思,没事发生的话,这么走有什么意义?”

路上确实也有车子没油、抛锚,然后在荒郊野岭推车的经历。还有一次说是抄近道,开了一宿山路,路途崎岖,大雾弥漫。天亮开到目的地,所有人都高兴得鼓掌。

高虎曾经特别迷恋“垮掉的一代”,这个风行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美国文学流派主张自由、反抗、蔑视秩序和个体欢乐,他那时候觉得《麦田里的守望者》写的就是他自己。

他有一段时间的迷茫,那是在第一次巡演之后,征兆是察觉到了浮躁和失望。第二年他又上路,去了一趟新疆,他出生在那里一个叫甘河子的小镇,但在10 岁后离开再没有回去过。他试图在那个环境里摈弃城市带来的封闭和疲乏,无果,然后又搭了车进西藏。

走得远了和久了再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原来都是画地为牢。巡演和新疆之行为痛仰带来了专辑《不要停止我的音乐》的诞生,和《不》的激烈非常不同,那里面的歌变得轻盈。但是这张专辑受到了争议,人们质疑痛仰的热血去哪里了,连封面上双目圆睁自刎的哪吒也双手合十。6 年后的另一张新专辑《愿爱无忧》亦是面临诸多争议。高虎并不在意,他觉得这需要时间和阅历,慢慢的会有人回过头来,他要做的是更多尝试。

到了2015 年,痛仰的巡演尝试了摇滚乐进剧院的形式。

“去突破一些形式上的束缚,我觉得什么样的场合都可以演。在大街也可以演,剧院也可以演,书店也可以演。

感受一下是不是更适合自己或者激发一些新的想法,新的争议,最重要是去参与这个事情。”宋捷说。

与外部的矛盾出现在某一次巡演后,乐队希望剧院允许二楼的观众下来一起到前排,离舞台更近;剧院担心这会与不同票价的设置产生矛盾。但是高虎后来想,剧院形式还是还是走得太早,还没成熟到大家都可以去坐在那感受音乐。剧院是座椅,更适合用不插电的形式营造一种听的分为,但那场巡演大多并不是不插电的表演,“他们一听到失真,就会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内部的矛盾也总会出现。有一次演出结束后高虎想让大家趁着劲再玩一把,但是成员们有各自的事情,于是闹了不愉快。

“没有人能跟得上,我自己都跟不上我自己。但是就是说可能在玩音乐的在这个频道里面大家可以有一些契合的地方,我觉得已经足够了。”高虎说。

每一个乐队的主唱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强势性格,这在乐队中是必要的,他与成员们之间部分契合,部分互补。

“吸引法则。”宋捷说。

前几天比赛的彩排中,他们因为一首歌中鼓的节奏起了争执,现在想起来,迟功伟觉得这些争执在创作的时候越多越好,证明这个乐队还有生命力。

高虎从其他人身上学会包容,“如果说乐队要再往下发展,因为这个就像一个独木桥,它最重要这个不是路不是争出来的,是让出来的。”

包容性延伸到音乐上,如果说摇滚乐在中国依旧年轻,高虎觉得有一点是我们在理念上仍然会有鄙视和不平等,“这是一个特别窄的自我呈现,我们应该去打开,大家都是平等的。”

继续在路上

我们应该如何看待我们的音乐,视为艺术,或是视为孩子。而无论如何,一旦我们对它寄予某种期待,它都无法是自由的了。

痛仰在年轻时试图改变一些什么。走到今时今地,“每个人就去撬动一点点,我不知道能不能改变,可能最后改不改变是未来人去说的东西。” 他们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不要被模式化,不要“听到就是痛仰”。

在路上的未知性依旧吸引着高虎。

“有时候你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走在路上,那种莫名的(兴奋),就会让你浑身的那种毛孔(打开),它会有一种未知的紧张带来兴奋的一种感觉。”他试图描述那种感觉,甚至无法完整说出来,但你坐在他对面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因为他眉眼打开,整个神情都亮起来,好像随时都能会一阵鸡皮疙瘩。

垮掉的一代也仍旧在吸引着高虎,他的家里放着一套金斯堡的诗,在金斯堡最负盛名的诗歌《嚎叫》中有这样几句

:因此他们奔跑过冰冷的街道梦想炼金术的光芒突然闪现,为他们寻找省略,排列,韵律的用法和震颤的平面指点迷津,他们用并置的意象实现了梦想,让活生生的沟壑横亘于时空,在两个视觉意象间逮住了灵魂的天使长,他们联接基本动词,将名词和意识的破折号合在一处,欢跳在万能之父永恒的上帝感觉里,以改造人类贫困的句法和韵律,他们站在您面前无语,睿智,羞愧得发抖,被拒绝但表明心迹,他们光裸而深邃的头脑适应思维的节拍,疯狂的浪子和天使压着点子敲击,鲜为人知,但仍要留下死后来生可能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