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贝儿 | 讲一个中国故事

“从霓虹灯的丛林中转身,让双脚沾满泥土。从雨林到沙漠,借溜索穿过偏见,用天梯超越了怀疑,一条无穷之路,记录这时代最美的风景。”这是陈贝儿获得“感动中国2021年度人物”时的颁奖词。这位来自中国香港的媒体人,究竟怎样打动了她的十几亿同胞?

陈贝儿 | 讲一个中国故事

陈贝儿

到香港TVB 出品的神剧,你的脑海里会浮现什么?经典武侠?警匪激战?精彩商战?都没错,但是在2021 年,神剧这个词属于它——《无穷之路》,一部以扶贫为题材的纪录片。扶贫+ 纪录片+TVB,出人意料的组合,却成就了一部话题级的作品,豆瓣评分9.6,口味迥异的观众在这部纪录片的弹幕里留下了异口同声的评论:“破防了。”

为它翻山越岭

第一部以中国香港人的视角展开的扶贫纪录节目,陈贝儿和她的团队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穿越戈壁,攀爬悬崖,走进一个个地处偏远的贫困地区,记录着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正在经历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这部共12 集、每集不过20 余分钟的作品,这支从中国香港而来的摄制团队走遍了中国大陆的大江南北。从南到北,上山下海,第一集爬天梯上凉山,第二集溜滑索过怒江……从西南连绵的群山,到西北广袤的戈壁,安排得明明白白。

剧集上线,第一集就刷爆社交平台。四川凉山阿土列尔村,别名悬崖村,曾经居民们外出全靠着简陋的藤梯攀爬近千米落差的悬崖,贫穷落后可想而知。2013 年,精准扶贫为这个村庄带来转机,2566 级的钢梯落成,通电、通网,养羊、种橙,从此生活变得不一样。

而在《无穷之路》拍摄的2021 年,陈贝儿通过镜头讲述了一个更为动人的故事。2020 年,政府在附近县城建设安置社区,村民们进行整体搬迁,从前回家需要爬2000 多级天梯,现在回家只需要走几层楼梯,这种巨大变化所带来的幸福感呈现于片中拍摄到的每个人的脸上。

“拍摄当天我4 点钟起床,5 点出发,两个小时车程,7 点钟开始爬天梯,并没有人要求我登顶,但我想一级一级走上去,感受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上下共计十几个小时的艰难攀爬,摄影机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拍摄的画面令人窒息。没有说教,没有长篇大论,陈贝儿只是如实呈现她所看到的一切,并且用最朴实的语言来告诉屏幕前的观众:“某色博拉(悬崖村居民)好开心地说:‘现在回家不用再走2000 多级天梯,4 层楼梯就可以回家,以前要走三四个小时去上学,现在女儿走三四分钟到村头便可以上学。’”

这种开心不仅属于浓墨重彩的主线人物,也属于出现在这部纪录片中的每一个普通人。在宁夏西海固拍摄的这一集中,吊庄移民杨成的镜头加起来不超过1 分钟,寥寥几句话:“我考了电工证,应聘了电工,第二年酒庄盖起来了,我把老婆领过来做了保洁,过了两年又把儿子领过来开挖机。”一段从不可能到可能的梦想人生,跃然而出。

极其锐利的切入视角,温情人性的风格呈现,简洁流畅的叙事节奏,一部扶贫纪录片被拍成了网友动辄“连肝七集”的神剧。“从立项到拍摄,我从没有担心过它的收视率,但是我担心自己有没有在拍摄的每一天都全心投入进去,又有没有把整个情形都如实地呈现出来,这种使命感是作为传媒人一定要有的。”

陈贝儿 | 讲一个中国故事

陈贝儿

铁脚马眼神仙肚

在广西乍洞村,陈贝儿遇到了一对特别的搭档―扶贫书记谢万举和卢森堡退休警官尼克。后者2015 年来中国旅游,走遍大江南北,最后定居于广西,成了前者的“洋助理”。

两只木板凳、稻田、土路、远方的玉米地,这就是陈贝儿的采访场地。在短短10分钟内,她用英语和尼克聊他的故事,又用普通话和谢万举聊他的规划,最后用粤语旁白表达自己的感受,单是语言的切换就能让人感受到这位主持人的专业全能。

“我从小对语言是很有兴趣的,因为喜欢讲话,又喜欢跟人家交流,语言是交流的桥梁,所以要把它学好。”英、法、日语全通的陈贝儿在她的职业生涯中曾经留下很多闪光时刻。被很多人津津乐道的采访木村拓哉的经历就是一次。面对已经拒绝所有媒体的受访者,陈贝儿借助语言优势,用她的坚持最终逆转形势,完成了独家专访,一战成名。

每一次,陈贝儿都会尽自己的所能做到最好。

“其实我在读书的时候就有很多大陆的朋友,跟他们交流学了一些普通话,到了拍《无穷之路》的时候,讲好普通话已经不仅仅是兴趣,而是工作的一部分,一定要讲得更好更流利,所以我请了一位来自北京的老师,从拼音开始学,然后在家里我就看普通话节目,跟着里面的主持人读台词、读旁白,差不多提前准备了半年吧。”

一句永不过时的经典名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娱乐主播、盛会主持、纪录片主创,陈贝儿用她的故事,展示了一名全能媒体人的自我突破。

《无穷之路》上山下海的拍摄,团队人数让人很难想得到的少.只有五人,刚好凑够一只手。五个人当中有三个女生。“在香港说到记者,就是铁脚马眼神仙肚嘛,要眼光敏锐不怕苦,哪里有值得拍的题材就赶紧跑去拍,不分昼夜这样子。”

在陈贝儿看来,五个人也没有特别少,至少满足了基本配备,统筹+ 编导+ 主持人+ 两名摄影师。“分工是这样,但五个人其实是什么都做,我跟编导主要负责采访的部分,摄像大哥如果遇到有趣的人选也会抓拍下来,而我需要找摄像机的时候也不会往后退,像在怒江滑溜索那次,就是自己扛着机器上去。”

当时拍摄的艰辛仍历历在目,转眼间《无穷之路2》已经杀青,仍然是跨越全中国的“拉练式”拍摄,上次是6 个省份,这次扩大到9 个省份,从最北到最南。“有些地方不要说去过,连名字我都没听过。”

同样是3 个月拍摄,由于去的地方更多,工作节奏变得更“魔鬼”了。“导演跟我说拍摄时间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听起来还不错,但你知道吗?在比较北边的拍摄地,晚上9 点太阳才下山!”

陈贝儿 | 讲一个中国故事

陈贝儿

“我的初心从没有变过”

伴随《无穷之路》的出圈,陈贝儿迅速被内地广大观众所熟悉。她的亲切、自然、敏锐、专业,在短短的二十几分钟时间内传达足够丰富的信息,也使得“扶贫”从一个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词语变成了直观的画面、活生生的人物和令人印象深刻的话语。

在被评为“感动中国2021 年度人物”后,大家都说,这位来自香港的媒体人以真诚感动了中国。

剧集在网络平台播出,接受着网友各种角度的挑剔和评论,而正是这种“戴着放大镜”的审视也发掘了更多有趣的细节。比如,陈贝儿每次和采访对象初见面,都是小跑着一路上前和对方握手。“ 她好有礼貌”“她是真的很尊重每个人”以及“她完全融入了这个村庄”是频频出现在弹幕中的感叹。

所有这些都源于陈贝儿对传媒人这份职业的热爱与使命感。从加拿大西蒙莎菲大学传理系毕业后,她回到出生地中国香港,加入有线娱乐新闻台担任主播和记者,很快就脱颖而出,采访过奥斯卡颁奖典礼、戛纳影展等诸多国际盛事和大量国内外导演、演员,声名鹊起,成为大名鼎鼎的“有线娱乐主播一姐”。“我做记者就是要多看多采访,从入行开始跑时装周,跑奥斯卡,去不同的地方,跟不同的人交朋友,看这世界发生了什么,以前是明星,现在是素人,对我而言,他们都是被采访者,都是朋友,我的初心从来没有变过。”

2017 年到2019 年,陈贝儿连续主持了三季TVB 节目《嫁到这世界边端》,展现远嫁世界各地的港女人生,从热门城市到生僻国度,陈贝儿足迹遍及世界各地,与远嫁的女孩们促膝长谈,探访不同人生背后的情感历程。娓娓道来、亲切自然的风格与对感情百态的敏锐剖析,让一个远嫁的话题连续拍摄了三季。

然后便是《无穷之路》的立项与筹备。“我在城市里长大,对于贫穷、对于农村的生活真的是概念模糊,所以这次在做准备的时候,我会做资料的收集工作,但更看重的是跟采访对象及时的交流和反馈,多了解他的生活,对我来说这就好像是一个交朋友的过程。”

自带亲和光圈的陈贝儿总能在最短时间内和陌生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从运动到美食都可以分享。“我喜欢吃东西,然后跟大家分享,所以我就开玩笑,说拍完《无穷之路》后要拍个《无穷吃路》,把我去不同地方吃的东西都拍成短视频,放到社交平台上去。”

上山入海的艰苦拍摄赶在6 月底杀青,陈贝儿立刻投入了香港特别行政区成立25 周年纪念文艺晚会的主持工作,责任重大。“工作都完成后,我的愿望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编辑:文冀 / 执行:刘詠施 / 摄影:亚启 / 妆发: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