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 | 表演是我的执念

李健老师,一个骨子里都充满着对表演的热爱,课堂上课堂下,每一分钟的接触都是在告诉我们如何去表达表演、如何去爱上演戏,他挺执着的,有时候会为了一个角色反复斟酌,作为一个老师,他做到了为人师表,教书育人,作为一个演员,他做到了为角色而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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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

这是一次特殊的采访拍摄,十四年前,作为我的主考官,李健老师坐在台下问了我几个问题,其中一道题是:“作为演员,如何演绎一束火?”十四年后,我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却也晚回答了。李健老师,一个骨子里都充满着对表演的热爱,课堂上课堂下,每一分钟的接触都是在告诉我们如何去表达表演、如何去爱上演戏,他挺执着的,有时候会为了一个角色反复斟酌,作为一个老师,他做到了为人师表,教书育人,作为一个演员,他做到了为角色而竭尽全力。从二十不惑到三十而立,我们一同进步与成长,作为大学四年我的老师,他始终对我们这一群孩子们照顾有加,教会我们初入社会该如何为人处世,很难得,十四年后有以下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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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演员以后,你面对的就是观众了,你想的是怎么能让观众对这个角色更信服,怎么让观众为你感动,怎么做到真实。所以面对每个群体,你想的角度都会变化,对于表演的认知也发生着变化。”

“我觉得对剧本和人物的理解,是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加而变得更加深刻的。这肯定是课堂上学不到的,是演员在成长过程中慢慢积累的。最重要的就是人生阅历,它能增加你的厚度。”

“要忘记你在学校里学的东西,你要生活!什么叫生活?我可能连生活也不懂,就是懵懂的状态。

但是第一次拍戏也给了我很大的信心,你尝试过了,也撞过南墙了,也有人指导过你了,就等于是踏出第一步了。虽然碰到了很多困难,但也掌握了很多经验,这种经验是很难得的。”

“你塑造一个角色然后被观众认可,这就是自信重建的过程。有越多被认可的角色,你可能就有越强的自信。”

“其实我不介意贴标签,反而觉得贴得越多越好。贴上不同类型角色的标签,你不就慢慢从一个标签变成一本书了吗?标签等于是观众对你塑造的角色的认可,当然这个标签需要你不断地努力去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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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

从身份上来说,您曾是表演的学徒,也曾是表演的老师,现在是表演的从业者,在不同时期,您对表演有什么不一样的体会吗?

李健:其实这也是对表演的一个认知过程。在学生阶段,有很强的求知欲,觉得表演是神秘的,是充满未知的,就想着怎么能把老师身上的本事学过来,就像海绵一样想使劲地吸,从老师身上汲取力量。到了老师阶段,又会像海绵一样往外挤水,就想着怎么把表演知识传授给学生,怎么让学生长本事,怎么因材施教,怎么让他在舞台上发光发亮,怎么让他有更好的发展。当了演员以后,你面对的就是观众了,你想的是怎么能让观众对这个角色更信服,怎么让观众为你感动,怎么做到真实。所以面对每个群体,你想的角度都会变化,对于表演的认知也发生着变化。当学生的时候,你是在学本领;当老师的时候,你是在传授表演的一些概念;而当演员的时候,你是真正地面对观众,把自己变成一个工具、一个产品或一个媒介,尝试让观众去信服你。

入行之后,您会发现有什么东西是学校里学不到的吗?

李健:我觉得对剧本和人物的理解,是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加而变得更加深刻的。这肯定是课堂上学不到的,是演员在成长过程中慢慢积累的。最重要的就是人生阅历,它能增加你的厚度。

在石家庄艺校和在北电学表演,这两段人生经历给您带来了什么?

李健:石家庄艺校其实是一个建立我自信的地方。上艺校之前,我对艺术的接触并不多,生活中离艺术最近的就是家里一个没弦的二胡和电子琴,学了几天就把我妈逼崩溃了。但进入艺校以后,我对艺术的认知水平一下子就提升了。比如我知道了舞蹈是什么样的,知道了蒙古舞、新疆舞这类的古典民族舞,对音乐、器乐和戏曲也建立了基本的认知。其次,艺校让我获得了很多机会,让我很早就被导演选中去拍戏,这种认可让我建立了自信。这不仅仅是来自学校老师的认可,更重要的是有行业的认可。除此之外,艺校也给了我身份上的认可,给了我责任感。以前我是班里一个很普通的学生,学习成绩不出众,也没担任过任何职务,但艺校的老师很信任我,让我当了班长和学生会副主席,这些职务都是我之前从没想过的,这种身份上的认可就让我有了很多责任感,也给了我很大的锻炼。

但是到了电影学院,我的自信不管是形象还是专业方面都受到了打击,可能在艺校挺出众的,但到了电影学院,就破碎得一塌糊涂。当时就想自我重塑,扎扎实实把专业学好,才能再次建立你的价值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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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有一个自信重建的过程吗?还是说您找到了比自信更重要的东西?

李健:你塑造一个角色然后被观众认可,这就是自信重建的过程。有越多被认可的角色,你可能就有越强的自信。

拍第一部戏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样不一样的感受?

李健:第一次拍戏其实挺早的,是中专二年级的时候,高群书导演的作品《命案十三宗》。那时候我就是一张白纸,连机器在哪儿、画面在哪儿、什么正面向镜头、什么背对镜头、什么带关系,完全不知道。就像从大街上把你拉去演戏一样,一片空白。可能别人都喊“停”了你还在画外演,或者还没喊“开始”你就演了,或者演着演着就出画了,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因为我们之前的训练都是以舞台训练为基础,导演就跟我说,要忘记你在学校里学的东西,你要生活!什么叫生活?我可能连生活也不懂,就是懵懂的状态。但是第一次拍戏也给了我很大的信心,你尝试过了,也撞过南墙了,也有人指导过你了,就等于是踏出第一步了。虽然碰到了很多困难,但也掌握了很多经验,这种经验是很难得的。我记得有场戏是在厕所里,戏的内容就是几个人在厕所里围着我,把我打了一顿。当时其实对厕所那环境还是有点抵触的,当然老师也教导我们演员应该怎么敬业,所以我一咬牙,就在厕所里滚来滚去了。到了自己真正躺在厕所地上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了什么是敬业,不像以前光在耳朵里听就很难领悟到。

跑了多久的龙套才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角色?

李健:大一就开始跑龙套了。真正意义上让观众认识我的第一个角色就是《杀虎口》,那是大学毕业两三年以后。这部作品的播出,才让观众知道有一个演员叫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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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观众觉得您能把“硬汉”形象诠释得很好,这和您从部队大院长大这段经历有关系吗?

李健:一定有关系,部队大院给了我很多不一样的体验和经历。因为从小生长在那儿,对军装、军人和英雄主义的表现形式都是有情怀的。从小在部队大院看电影,边上全是军人,这种情怀一直在心里,所以我也特别喜欢去演英雄,想把这种正能量传递给观众。

当时有想过当一名军人吗?后来没有当,心里会觉得有点遗憾吗?

李健:家里人就希望子承父业嘛,包括我自己也想当军人。后来很偶然的机会上了艺校,既然学了我就还想再深造,还想尝试把这条路走下去,后来也很幸运地走下来了,当然就错过了另一种选择。肯定是有遗憾的。但是还好,因为我在影视作品里演的军人形象比较多,也算弥补了一点儿遗憾。

您介不介意被贴上某种类型的标签?同一类型的角色会演腻吗?

李健:其实我不介意贴标签,反而觉得贴得越多越好。贴上不同类型角色的标签,你不就慢慢从一个标签变成一本书了吗?标签等于是观众对你塑造的角色的认可,当然这个标签需要你不断地努力去突破。我也希望身上的标签多贴一点儿,“硬汉”并不会演腻,不过也确实碰到过一些困难,就觉得应该有一些区别,但我还挺乐在其中的。

曾经为了突破某种框架,做过什么改变吗?

李健:这个挺残酷的,我也想改变,机会很少。也尝试过现代戏,演完以后我觉得比较满意,结果被骂得挺惨。其实现在看来,我当时还是对角色的理解不够全面,也是经验不足。以后随着阅历的积累,我会想得更丰富一些。那次尝试也是一次很深刻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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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

当时算是一段职业的迷茫或低谷期吗?

李健:不算迷茫。我觉得人应该多尝试,不怕失败,既然市场给你机会,观众给你机会,你就应该多尝试。但试错的机会也很少,一次失败了,可能就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了。还好,那个时候我还算比较年轻。失败一次,你就知道你的短板在哪儿,应该弥补哪儿,下次应该怎么塑造得更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现在还有觉得迷茫或者困惑的时候吗?

李健:其实好多了,我觉得演员是分很多阶段的,不同阶段都会有不同的迷茫,而且角色也是分年龄层的,每个年龄层的表演都会遇到迷茫期。现阶段的迷茫,就是想知道塑造的下一个角色是否会被观众认可。演员还是得用角色说话,你这一类型的角色被观众认可了,演到下一个类型的时候,观众是否还能接受?如果失败了或者有些瑕疵,你要承担试错的成本。

您和徐纪周导演是怎么认识的?他对您的演艺生涯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李健:徐纪周导演是我伯乐。因为他给了我职业生涯的起点,又给了我职业生涯的高点。《杀虎口》是第一次,《永不磨灭的番号》是第二次,包括这次的《狂飙》是第十一个角色。我们俩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对演员来讲,能碰到一个这样的人,他认可你、相信你,一直把他喜爱的角色把笔下的孩子交给你,而且作品播出来还都挺受认可,这是太幸运的事了。其实好演员有很多,他们都需要机会,徐纪周导演给了我这么多展示的机会,我真的是幸运的,我很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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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狂飙》剧本的时候,有想到会这么火吗?

李健:我觉得这一定是个好作品,但是现在成为现象级的作品,讨论度这么高,播出效果这么好,是我当时没想到的。这种作品太难得一遇了,我不敢奢望它会这样,但我始终相信他是一个好作品,因为剧本很好,题材也好,导演也好,还有这么多优秀的演员,肯定是个有品质的好东西。

在这部剧里,您印象最深刻的一句台词是什么?

李健:“朋友交心,战友过命。”我觉得它浓缩了李响身上的那种真诚。

网友经常在评论里开玩笑说“建议好好查一查,不像演的。”您觉得演员要具备什么样的能力或品质,才能和角色有这么高的贴合度?

李健:一个是敬业,一个是专注。演员是个挺特殊的行业,它有先天的成分,比如形象、嗓音,但很多东西是你可以后天弥补的,比如敬业、专注、敏感,这些是演员可以后天去塑造、去积累的。《狂飙》里的所有的好演员都离不开这些,像张颂文老师、张译老师,他们都是对生活有很敏锐的观察、很深的理解,而且在现场极其专注和敬业。我觉得这些都是演员应该做到的。

您和李响身上最贴近的是哪一点?

李健:怎么说都觉得像在夸自己哈哈哈。可能是一身正气吧,还有质朴和真诚。

如果让您为自己的从业经历划分几个阶段,您会怎么划分?

李健:第一个阶段是上大学开始跑组的时候,内心渴望被认可,现在想起来这个阶段也是挺艰辛的,但也给了我很多的力量。那时候就想被大家认识,也不为挣钱,只要有机会就去,给你30块钱或40块钱去跑个龙套,可能车费都会超过当时的片酬,但是就想多认识一个导演,让导演看到你。当时很多人说跑组没有用,但很多机会就是自己争取来的,包括我跟徐纪周导演也是跑组才见到的。第二个阶段是从《永不磨灭的番号》开始到现在,当有一个角色被认可了,就会渴望突破,但我也不奢求每一个都被认可,就认真对待好每一个角色和每一次机会,你的努力观众都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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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

在演员这条路上有没有一个终极理想?

李健:终极理想就是做观众心中的好演员,像李雪健老师那样的演员。

有的演员在私下是特别健谈的,有的演员会比较沉默寡言,您属于哪一种?

李健:我算沉默寡言的,平时比较喜欢安静。

当一个好演员是需要对一些细节或情绪非常敏感吗?有没有保持感知力的小习惯?

李健:需要,你对灵感要敏感,对生活要敏感,对任何感受都应该要敏感一些。有的人天生就敏感,有的人是需要训练的,你告诉了他他才会往这方面感受。我平时更多的是通过拉片和看书,去保持这种感知力。

在生活中您是一个有软肋的人吗?有没有为一些事情掉过眼泪?

李健:我算比较理性的,不是那么感性的人,生活中不太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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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和家人是什么相处模式?是个严父还是慈父?

李健:我应该算是严父,因为工作原因我其实很少在家,陪伴家人的时间也少,但是一回家就喜欢盯着女儿学习,所以每次回去的时候,她会觉得“哎呀……又回来啦,又要让我学习,又要给我留作业了”。

在爱人面前您是一个会浪漫的人吗?

李健:这方面经常受到批评。

你们在家会一起看剧吗?她们会在家看您的戏吗?

李健:我们看的不一样。我看电影比较多,她们有看动画片的,有看韩剧的。但《狂飙》是达到全家人统一的一个剧,大家晚上看完,第二天又看重播,看完重播又在网上在追。

今年有什么角色跟大家见面?

李健:有《一路向前》,是关于成渝铁路建设的一个工程兵的故事。还有《英雄的旗帜》,是关于西路军的,期待今年能够跟大家见面,也期待跟大家一起交流。

监制+文=司学懿、编辑=李超、妆发=啸天、摄影=书渊(北京曦烽社)、采访=书雨、灯光助理=宏杰+钱俊+顺凯(北京曦烽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