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轩 | 在路上

“我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小孩。”黄轩本人更接近白居易、黄歇那样的角色,诗情画意、浪漫至极,但性格里又有顽皮和孩子气的一面。万般滋味,皆是生活,他乐“滋”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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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轩

钴蓝天色下,几人高的巨大白色柔光板立着,蓝白相间,风和日丽,让人有白日梦之感。黄轩的感受更直接,“暖和了,有春天的味道。”

他解释自己为何喜欢草书,“我就喜欢狂放、个性舒展,在行云流水中去变化。那种张扬的、变化的、舒展的、潇洒的、不拘一格的东西,可能是我本性里期待的和向往的,在书法里就能挥洒出来。”

书法之外,他爱读书、茶艺、徒步,用他的话说都极费时间,而他沉浸其中,最近又养了一只阿比西尼亚猫,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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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陀螺

黄轩在《山海情》拍摄期间有个外号叫小陀螺,因为他在剧组一有空就转圈、踢腿、跳舞,自称这些是健身人应有的自觉。

顽皮是他不太多被外界看见的地方。

“在喜欢的环境里,我就会变得非常放松、活泼。”黄轩对此说。他还很喜欢开玩笑,搞搞恶作剧,因为剧组生活太枯燥,不如给大家制造一点乐趣。

有一次,拍《猎人》期间某场戏,导演说开拍,对手戏演员一蹲下,“咘——”放屁的声音在安静的现场响了。所有人都听到了屁声从哪个位置传来,但都假装没听到,导演说,“没事,把那个椅子弄一弄。”

原来,黄轩买了一个遥控的放屁器,开拍前把放屁器藏在了这个演员要蹲下地方。自己手里攥着小遥控器,在10 米之内都能起作用,等到对方要蹲下,就在远处手揣口袋,悄悄按下放屁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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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轩

神奇的屁声不断传来,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他偷着乐。后来对手戏演员说,“当时我都恍惚了,是不是我自己放屁了我都不知道。”

“在你的操纵下,看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场面。尤其大家一本正经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觉得特别好玩。”

除此之外,他爱运动。这几年,跑步、爬山、逛公园,在大街小巷游走,跟朋友小聚,还少见地参加过综艺,冲浪的。

他分享了最近休假到雪山里徒步,不说话,安安静静往前走,只听在脚底下踩着的积雪“嘎吱嘎吱”和自己有节奏的呼吸音。眼前风景如画,碧空如洗,白雪皑皑,雪地又特别静,听着脚下的嘎吱声,特别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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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轩

不慌乱

黄轩最近养了一只猫,阿比西尼亚,瘦瘦的,不怎么掉毛。他在网上无意中看到,猫的父母全是赛猫冠军,于是在猫咪5个月大时终于养了它。

随猫一起的,还有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一打开是一张猫咪和父母三只猫的全家福,然后是它的身份证,上面有出生年月、接种疫苗记录、体检报告、血统证明,还有它专用的洗发水、香薰、罐头。“弄得可是那么回事儿了。”他津津乐道。

有时候黄轩在看书,它主动跑到怀里,小手搭在新主人肚子上睡觉,一摸下巴就咕噜噜享受。黄轩爱不释手,也很宠溺它,给它煮鸡肉、虾,晚上让它上床一起睡。

为什么这个阶段要养一只猫?“可能是我父爱要泛滥?”他嘿嘿笑起来,神情甚至有点羞涩。“我觉得是一种互相陪伴。就是有一个活的东西,你陪伴它,它也回馈你一些快乐和温暖。”

“我不想每天活得那么慌乱,非常珍惜时间,不喜欢随便去闲聊天聚会。每天的时间太有限了,做不了几件事就过去了。我不想乱用,要把时间做一个规划,真真正正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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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轩

如此珍惜时光,“因为我喜欢的事情都极其费时间。”譬如书法,他不是随便写写,师从当代著名书法篆刻家崔志强。从老师那里,黄轩领悟到最重要的是培养对书法的审美。可以眼高手低,眼界高了,天天练能练上去,但眼低,手也高不了。

以“草书纵逸,放而不流,纵横郁勃,骨气深厚”著称的明末清初书画家王铎是黄轩的最爱。“我觉得书法是一个人本性的显现。我就喜欢狂放、个性舒展,在行云流水中去变化。那种张扬的、变化的、舒展的、潇洒的、不拘一格的东西,可能我本性里期待和向往的,所以在书法里挥洒出来。”

他的草书作品《相见欢》,不久前登上了“第十一届北京电影第六届中国电影家与美术家作品邀请展”,颇有王铎狂放纵逸之风。这首词也是李煜的名篇,最能代表黄轩诗情画意的一面。

哪怕剧组生活,他也在可控的时间里沉浸式做自己的事儿。拍《芈月传》时只要没他的戏,他就在一旁练习书法。开工从容起床、泡茶、读书。收工后放点音乐,小酌一下再睡觉。这些时光,他觉得才是真的自己。

万般滋味,都是生活。在黄轩看来慢反而是一种前进。“演员要投入到最普通的生活中,去做一些琐事,从洗碗、打扫卫生到去逛家门口的市场,接触各式各样的人,要跳出这个职业去了解花花世界。再加上交流和思考,形成自己的态度、观念,对人物的理解和想象,才能刺入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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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主义

《山海情》杀青当天,黄轩马上要赶到上海拍摄《1921》,只有40 分钟的空档,连跟剧组吃个杀青饭的时间都没有。而拍了几个月,大家就像真的在这片土地活了一遍,他特别不舍,“咱们怎么也得聚一下”,拉着大家到导演房间开了两瓶红酒,相互碰杯,然后他卡着点离开了。

在飞机上,他脑海里还是土路、西北方言、扶贫、乡亲们,到上海第二天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焕然一新,形象全变了。“头发剃成了一个小平头,戴上了眼镜,穿一身长袍,开始演一名知识分子(李达)。昨天还在戈壁滩上说着方言扶贫,今天拿一张报纸讲我们如何建立一个人民的政党,这简直不可思议,你知道吗?这就穿越,我就很恍惚,自己都觉得像梦。只有演员才能体会这种感觉。”

如梦如幻,真假难分。这就是演员这份工作,活在不同的角色里,体验无尽的戏剧人生,正是做演员理想的地方。

复盘黄轩自己的人生,他认为最戏剧化的是,“我竟然如愿以偿地当成了演员。”这也是黄轩人生故事理想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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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轩

他从小腼腆,从不敢在外人面前去表露自己,又遭遇原生家庭之痛,“我经历过父母离异,目睹他们的争吵,切身地知道人与人的不理解是什么样的。”这让他变得更敏感甚至内向。在少年时代,很著名的梗是他的朋友是三棵树,他没有朋友,跟三棵树说话。

所以当母亲第一次知道他要当演员,说的是“你这么放不开,你行吗?”

入行后,他曾一度专攻文艺片,是个十足的理想主义者,“我有几年一直在拍文艺片,去电影节获这个奖获那个奖,然后国内谁都没看过。”

家里人的一席话改变了他。家人说,“你每年在拍什么呢,我们怎么都没见过……”这让他意识到,“演员还是要被别人看到,不然你的表演起码在一个公众视野里是没有地位的,没有意义的。”于是他转变了方向。

从《黄金时代》《推拿》开始,黄轩的事业起飞。为了被更多人看到,他在电影和电视剧市场做了更多尝试,几乎合作遍了大导和当红花旦。难得的是,他依然有着一双时常茫然、无畏又鲜活的琥珀色瞳孔,因此也出演了无数个理想主义者,比如《芳华》的刘峰、《山海情》的马得福。敏感内向的底色也未改变,甚至直到前几年,他去见人甚至拍杂志,还是紧张。“比如杂志拍一些有情绪的状态,我真得喝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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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轩

在事业行云流水的当下,他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吗?

“我现在还好,没有那么多太大或太离谱的想法。不去想太多,不然徒增落差、忧虑、疲累。把当下做好,今天拍杂志,就尽可能配合好,采访我就很真诚自然地跟你聊一次天。要去拍戏了,我就认认真真投入到下一次创作中。”

再大一点的理想,他希望通过自己的戏,给人带来一些快乐、感动,甚至影响。至于留下点什么,黄轩说自己没有如此的野心,能拍一些有意思的角色,并为之投入,就很棒了。比如在他前一部杀青的戏《欢迎光临》里,黄轩第一次尝试轻喜剧,饰演小人物门童。前几天正剪辑的导演告诉他,“你好多场戏我们都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能演出这样的感觉。”

这在黄轩看来,就是对演员很大的褒奖。

摄影:小刚 / 策划:杨威 / 统筹:何骄 / 编辑:张雪斌 / 采访 & 文字:细补 / 化妆:王茜 / 发型:Tao Liu / 服装:小强 / 助理:K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