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斐 | 穿越疼痛 治愈自我

11 岁离家一个人来北京学跳舞、大学毕业后无戏可演、而立成名后至亲又去世,快乐的喜剧人张小斐在人生的这些“致郁”时刻,用自己的方式舒解压力,且把这些化作了演戏的养料,快乐和悲伤一一都能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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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斐

2019 年芒果台元宵晚会,在小品上出演辣妈的张小斐在节目中上演了高难度的一字马劈叉。在后台活动时,预演这个动作,一阵撕心的疼从腿蔓延到全身,她的第一反应是“那种疼瞬间让我突然发现我已经把这种苦给忘了!我忘了我小的时候是有多痛苦了。”

拍摄完开始聊天,张小斐她一身舒适的休闲装,坐在简洁的化妆间,手长脚长,清瘦高挑得不像一个喜剧女演员。她陪母亲刚刚从三亚度假回来,整个人散发着上升期女演员特有的蓬勃活力。有一点比较意外的是,和镜头之外大多比较不苟言笑的喜剧演员不一样,她开朗,爱笑,让人轻松愉快。除了说到唯一的那个点,父亲离世。

从七八岁劈叉压腿学舞蹈,张小斐跳过十几年舞。她不是从小身板柔软的女孩,但母亲喜欢舞蹈。“我印象是小时候东北很冷很冷,每天我一放学我妈妈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就拉起我,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去学舞蹈,晚上再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回来。我就记得下了车又冷又黑往回家走的那个过程。”

有一年舞蹈考试前,母亲给她报了沈阳的舞蹈集训班。每到周末她跟另外两个同龄女孩一起坐大巴去沈阳上课,去的路上三个人经常怕到发抖,因为每一次劈叉都跟上刑一样。等到上完课,她“哪怕是一瘸一拐,都开心得不行。”

从那时起,她成了一个敏感的女孩。

现在做了喜剧演员,她体会的是另一种痛了。2019 年央视春晚是张小斐第三次上春晚,这背后残酷的是,不到最后一天她都不知道能否最终登上春晚舞台。每次家人问,她也只能说还在审查。

而逗人笑是一件太难的事情。特别疲累的一次,当天正在泰国拍戏的她,当晚还要赶回北京参加《欢乐喜剧人》,第二天就要录。她落地北京,到大厂影视基地的宾馆已经凌晨两三点了,天一亮就要录制,很多东西还未知,焦灼感和疲累感充斥着身心,她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

“小忧郁是我的常态,因为我本身就有点多愁善感。我不是很像摩羯座,我敏感,演员都有些敏感。如果身边没有能一起说话的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当中多少都会有点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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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排解

张小斐的成长,是孤独的。11岁她考上中央民族大学舞蹈系中专班,从东北来到了北京,一直住集体宿舍到2009 年北电毕业。

“十几岁,每次生病的时候就非常想家,我妈坐着绿皮火车过来看我,把所有的钱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鱼罐头。”记忆里跳舞最苦的一次,“我们当时有一个毯子功,就是要翻跟头。老师是从国家体操队下来的,每天体能训练就很吓人,有一天400 米的操场我被罚了12 圈!”

那个时候她最开心的事,是学校一到周末放映的电影,她经常约同学去看,有时候自己一个人也去看。最终她萌发了读北电的想法,并幸运地考入了北电表演系。

大学时对演角色有各种各样的期待的张小斐,毕业后才发现现实的残酷。

“有一次我去剧组,当时有另外一个见组的女孩和她经纪人在,我们等导演进来时,这个经纪人指着我的脸说,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去‘做’一下这里,‘做’一下那里……当时我的自信心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后来导演进来,这个经纪人马上给导演推荐他的艺人。”没戏演的日子对张小斐打击最大的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演员这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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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斐

张小斐的方式是写日记去纾解情绪。博客、开心网都留下了她的心情文字。回看起来,她自嘲笑道,“现在看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怎么会矫情到这个份上……”但那对于当时的她是一味巨大的安慰剂。

她慢慢学会了跟自己相处。有次去一个小县城拍戏,没有自己的戏时,她一个人背着包,吃了一顿好的,再坐三轮车逛一逛。最后她到了一个像庙又不是庙的地方,坐下来看人来人往,看了一下午。“你就觉得好像你能看到每个人的故事,心里还泛起写几句矫情的话把心情发泄出来的想法。”

好在,岁月没有薄待这个坚强的姑娘。

经历了短暂的低潮期后,张小斐被招进了一家剧团做主持人。这个团有好多相声表演前辈,比如冯巩,还有贾玲。表演科班出身的张小斐当时的工作虽然只是报幕,但她一直对表演非常地向往。机会来得太快,有一天贾玲的小品需要四个女生来演,临时找不到人,听说张小斐是“北电”表演系毕业,于是找到了她,因此张小斐有了第一次演小品的机会。

她演得认真,又悟性颇高,被冯巩看到了,之后便有了和冯巩一起合作的机会。2015 年张小斐登上了央视春晚的舞台,和冯巩在小品《小棉袄》里饰演父女,由此被观众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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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斐

治愈自我

从此这个女孩,迎来了自己的喜剧美好时光。

2016 年,张小斐签约贾玲的公司北京大碗娱乐,之后在《喜剧总动员》和《欢乐喜剧人》舞台用自己的喜剧魅力征服了观众。

但事业起色的同时,她却又经历了人生的重创。2018 年正在录节目时,张小斐的父亲突然离世,得知这一噩耗后,小斐连夜开车赶回老家,处理完后事,她又立即飞回剧组录制节目。失去至亲的感受,她没有直说。但她讲述了引起她强烈共鸣的一次看电影的感受,“觉得心脏要炸开了,就无法呼吸,不能在屋子里呆着,就一定要下楼去。我家旁边有个商场,我走在人最多的连廊,刚好有椅子,坐在那个椅子往外看,我才觉得安全。”

而父亲离去后,她在回家的路上就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要替母亲撑起这个家。“这么多年是我妈妈一直照顾我爸爸,家里就我一个女孩,也没有个哥哥,必须让自己坚强起来。我要是那么脆弱的话,我妈妈怎么办?”

去年一年她最大的感受是无常。父亲离开的同时,她发现奶奶衰老了。“我小的时候觉得奶奶特别爱出去逛街买东西,今年看到她因为膝盖不好,就只能在床周围慢慢走,你就会觉得怎么会这样?”她做了一个疑惑和遗憾的表情,语调变轻变慢,说不下去。

经过这些变故,她说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好好活在当下,好好陪伴家人,比如下了春晚的舞台带妈妈去三亚过春节。

失去至亲那段时间,有朋友们帮着她排解心情,比如一起开开心心吃个饭,再唱会歌,她回到家泡个澡,睡一觉就觉得好多了。此外她爱滑雪,冬天尤其钟爱滑雪小镇崇礼,空旷洁白的雪道下,筋疲力尽一整天,晚上跟朋友们去吃个热腾腾的火锅,再喝点酒,回到酒店泡在热水里,她说那感觉太治愈了。

而更治愈的陪伴是,一只叫“孙富贵”的奶白色法斗小狗,已经跟她生活了四五年。每晚回到家,“富贵”都会咬着她大拇指转圈圈,蠢萌得像拉磨的小驴子一样。偶尔她在家里的飘窗,看到阳光很好,心底的小情绪泛起来,“富贵”就跳上来让她抱,更搞笑的是“富贵”突然放一串儿屁,“我顿时觉得好臭,想逃跑,但心里的烦心事此时也一扫而光。”她大笑着说道。

但那些悲伤的时刻,永远留在了她的心底,成为她演戏的一部分。作为一个敏锐且情感丰富的演员,张小斐希望自己不仅能演小品,未来还可以演更多影视剧,欢乐和悲伤一一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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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斐

Q&A:

平时你会如何关心自己的身体和情绪?

张小斐:我关心自己的身体多过于情绪,每年定期体检。因为我们平时熬夜熬得多,压力也比较大,吃饭也都不太规律。所以我就很相信北京三甲医院,哪有不舒服我都会去医院检查。

情绪不好的时候你怎么办?

张小斐:我喜欢看人来人往,每个人活得都不那么容易,就像我在微博分享的——“奇迹男孩:善良一点,因为每个人都在与人生苦战”,它是电影《奇迹男孩》的台词,我就觉得每个人其实都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强大,尽量还是多开心一点,大家互相传播正能量。

抛开工作等外在的东西,对你来讲快乐是什么?

张小斐:第一是健康。健康是真快乐的一件事情。过年送祝福,我都会说大家健康最重要。哪怕得一个小病,都会让你觉得不快乐;然后就是爱的人,你有那么几个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然后吃好吃的,就很开心。

你身边有朋友患抑郁症吗,你有哪些面对抑郁的经验?

张小斐:“欢乐喜剧人”第二季的时候我给大潘、佳佳当助演,佳佳那个时候抑郁症已经好了。在目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很多人都有一点轻微的抑郁情绪,要关注自己的精神状态,学会去调节,去看外面的世界。